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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在烟花和“最”字当头的氛围下2008年北京奥运会如火如荼地展开;相形之下纪斯尊当时的愿望显得有些微不足道。61岁的老纪来自福建省,自称是法律活跃人士。尽管中国政府不胜其烦地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宣传攻势,把这次奥运会打造为中国共产党英明地领导着这个国家迈向世界强国的最佳证明,纪斯尊对这次运动盛会却并不怎么感兴趣。

相反纪斯尊认为北京奥运会是一次突显中国政府治理和社会问题的平台,包括政治过程中亟须公民参与,及纠正日益猖獗的官员贪污及滥用职权。

在一般情况下,纪斯尊若想在北京成功地进行公开示威那简直是痴人蛮干,尤其是在举办奥运会这种被中国政府定义为“敏感”时期的高调活动。中国政府很少会容忍公开示威活动;那些发生了的也会被迅速驱散,参与者往往会遭到逮捕。中国安保机构,随着维稳经费的增加而膨胀(今年此项经费将会达到1,110亿美元),他们同时也学会了怎样才能迅速堵住潜在示威者的嘴。

这些老纪全都知道。但是他也知道中国政府已经向国际奥委会承诺将在奥运会期间对镇压活动有所收敛,并按国际标准尊重言论与结社自由等公民权利。毕竟,奥组委安保部部长刘绍武在2008年7月23日公开承诺那些“想要表达他们个人观点的人们或者示威者可以这么做”如果“与其他国家的惯例一致。”奥组委安保部甚至还在北京设立了三个官方示威区,在这些区域里,团体和个人可以不畏官方暴力报复,自由和平地提出抗议。老纪于2008年8月在接受华盛顿邮报报道的采访时说“他相信这个提议是真诚的,体现了中国人权新时代的开端。”

所以老纪——同其他几十名同样把刘绍武的话当真的勇敢的中国人一样——提交了示威申请,并期待得到批准。在2008年的8月8日开幕式当天,他踏进了北京市西城区公安局提交申请。但是作为一名资深的活跃人士,纪还是采取了预防措施。三天后,在他返回公安局之前,他联系了几名驻华外国记者,并在他进入领取许可证时请他们在公安局外等候。

在老纪进入公安局的90分钟后,那些记者看到几个似乎是便衣警察的人把老纪从那栋楼里送出,押进了一辆没有标记的深色别克中。当车加速开走后,老纪想办法与家人取得了短暂联系,告知他们他遇到“麻烦”了。此后五个月里没有人有他的消息。2009年1月7日,老纪的律师宣布一个福建法庭以伪造公文罪名判处老纪3年徒刑。

老纪并非中国政府奥运会“示威区”骗局的唯一受害者。在四川2008年的那场大地震中失去孩子并因而打算抗议的父母在四川成都机场被发现后,警察撕毁了他们的机票。中国政府斩钉截铁地要摧毁任何可能扰乱奥运的示威活动并惩罚示威者,哪怕抗议者年事已高也不网开一面。两名年近八旬的北京老妇于2008年8月初申请示威许可,而她们也在被监禁时强迫劳动“教养”。最终,只有靠国际舆论的强烈批评,中国政府才撤消了判决。

中国领导人为什么先是对赋予自由做出承诺,而后又将其剥夺?中国政府在申办2008奥运会的时候,明确地将改善人权状况作为竞标的要素之一。但是在奥运会临近之时,北京方面仍旧约束媒体自由,违反民工权益,为了建造奥运设施,非法将居民逐出住所并拆毁房屋。中国共产党对其政治合法性受到挑战的恐惧远胜于对国际奥委会的尊重,而且他们也打好算盘,赌定国际奥委会在权衡中更重视同中国政府的友好关系,而非约束中国政府兑现其对北京奥运会中相关权益做出的承诺这一义务。

中共赌赢了,国际奥委会的确没有强硬地批评这些侵权行为,但是国际社对此表示错愕 。尽管在北京奥运会开幕之前就爆出大量奥运相关的维权事件,国际奥委会主席雅克·罗格(Jacques Rogge)在开幕式两天前坚称:“我们坚信奥运会尽可能地推动社会和人权的进程;此次奥运会将带来正面力量。”一名国际奥委会官员在2008年11月回顾北京奥运会时,盛赞此次奥运会取得了“不容置疑的成功”。而没有提到大量奥运期间已被记录在案的违反人权和新闻自由的事件。

中国政府本可通过老纪为国际奥委会的那番声明背书,不过在2008年11月他当然还是被扣在中国安全部队的手里,下落不明,其处境不但触犯了中国法律也违反了国际人权标准的适当法律程序。老纪在2009年2月从监狱写给家人的信中仍然对他对正义的诉求和中国法律系统保有信念,他在信中写道“这里一切都好,不要担心!请相信,我是在为人民和国家做好事而不是搞破坏。我一定会打赢这场官司。”

老纪于2011年6月27日从狱中获释,据中国异议人士网站博讯描述,一些维权人士和其他福建村民热情地接待他。从照片上看,众人带着美好祝愿围着老纪,举起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写着 “谢谢您!公民纪斯尊”

尽管老纪因自己的活跃行为得到了一个“奥运层次”的教训,但他仍孜孜不倦地向中国频繁的侵权现状挑战。他也一直为此付出代价。2011年6月,在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庆前夕,据报道因老纪试图搭乘一趟开往北京的火车,而遭到一行便衣警察的拘留。他们在拘留老纪几个小时之后将他释放,而此时那辆驶往北京的列车早已出发。据称,在2011年12月政府对老纪的监控和恐吓进一步升级,当地政府官员和干警对老纪家实施24小时监控。

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体育场点燃奥运火炬的那一刹那,纪斯尊很可能还是像自北京奥运以来一如往常地度过他的每一天:被幽禁、消声,盼望着一个更公平、更正义的中国。

林海是人权观察的亚洲部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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