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人权观察今天表示,联合国儿童权利委员会应施压朝鲜政府,要求保护性虐待和性骚扰受害儿童。2017年9月20日,该委员会第76次全体会议将与朝鲜政府官员共同召开听证会,讨论该国保护儿童权利的纪录。
朝鲜政府声称自2008年以来没有任何人因为对儿童实施强暴、性虐待或性剥削而受到处分,因为“这是朝鲜人民根本无法想像的无耻至极行为, 。”
然而,据人权观察纪录,2008至2015年,即该委员会此次审议朝鲜国家报告的期间,该国至少曾发生4起性骚扰案件,另有3起案例发生在2000年代初期。据最近逃抵第三国或与国内维持联系的朝鲜人士告诉人权观察,当女童遭到性骚扰或性虐待,有些监护人不愿向警方或其他政府机关报案,因为他们认为政府官员不会查办这种案件,受害女童及其家庭反而会蒙受污名。
“朝鲜女孩一旦沦为性虐待被害人,根本求助无门,”亚洲区副主任费尔・罗柏森(Phil Robertson)说。“儿童权利委员会应驳斥朝鲜不存在性虐待的官方说法,要求平壤立即采取措施确保被害人真正获得实质保障。”
儿童权利委员会由18名独立专家组成,负责审查《儿童权利公约》缔约国遵行公约义务的情况。朝鲜已于1990年批准这份旨在保障儿童权利的公约。该委员会并负责监测该公约关于拐卖儿童、儿童性工作和儿童色情议定书的执行情况,朝鲜也已在2014年批准该议定书。
《儿权公约》缔约国均须定期向委员会报告本国依据公约落实权利义务的情况。各国必须在加入公约两年内提交第一次报告,然后每五年提交定期报告。
2016年5月,朝鲜政府将2012年到期的第五次报告并同第六次报告发布,涵盖期间从2008直到2015年。儿童权利委员会已于2月召开会前工作小组会议,并将于9月20日召开全体会议审查朝鲜报告。
虐待目击者陈述
人权观察从2015年1月到2017年2月共访谈26名朝鲜人,包括成人与儿童,述说她们作为成年或未成年女性,在朝鲜亲眼目睹或亲身遭遇性别暴力的经验。
接受人权观察访谈的朝鲜人表示,家庭暴力通常不受惩罚或制止,政府当局把这当成外人和国家都不应干预的家务事。其中5名来自咸镜北道、两江道和平安南道都城市地区的受访者说,小孩们经常在公共场合看到男人对女人施加言语或肉体暴力。据人权观察纪录,女人被施暴的理由不一而足,包括态度让男人感到“傲慢”,在不对的时候盯着男人看,答复男人询问过慢,或在业务上向男人表示异议。
受访者还说到,国家并未保护儿童免于常见的非意愿性接触,例如男性在公共或私人空间抚摸妇女或女童的胸部与臀部,以及企图把手伸进她们的衣服。这种行为通常发生在拥挤的公共场所,例如官方或地方庆典活动、搭乘火车、或在行进中的客车或货车。
人权观察的女性受访者,不分成年与否,都认为被害人不敢举报性暴力,因为她们不信任当局会认真调查,而且害怕遭受报复,或因性侵曝光而被污名化,但加害者却不会沾上污名,也不会受到法律制裁。性虐待幸存者表示,她们的近亲好友知道后,都劝她们不要向当局报案。
每一位受访朝鲜人都说,警察和安全部队不认为暴力对待妇女是严重犯罪。一名前国家安全保卫部特工曾负责受理两个省份的所有刑事报案近十年,直到2000年底,他在2016年12月表示,他从未遇过任何妇女举报没有第三者在场目击的强暴案件。他说,警方和保卫部实际上根本不会调查性侵或强暴案件,除非致人重伤或死亡,或涉及权贵家庭。
这位前保卫部特工和两名前高阶党内官员均表示,虽然当局有时会追究对妇女施暴案件的加害人,但通常另有不可告人的动机,例如对手为觊觎加害人的职位而鼓动当事人举报以牟个人政治利益,或者公报私仇。官员们说,这种情况下,被告很少被判刑,而是被降级、下放或被罚采矿苦役。他们还说,即使官方介入案件也不是为被害人着想,所以被害人仍然因为性侵案公开而遭受污名,既容易受到报复,又缺乏社会支持和援助。
虽然受访者人数不够多,无法对该国全盘情况做出结论,但受访者的个人经验仍足以建构出高度一致的图像。根据受访者的陈述,儿童遭受性骚扰和强暴以及儿童保护不足的情况相当值得忧虑。
幸存者说法
2015年,一名20多岁的朝鲜女学生(2014年逃出朝鲜)和住在两江省的姨妈联络,姨妈告诉她,她的5岁外甥女遭到受托照顾她的家庭友人强暴。“以某种方式,她设法说出自己的遭遇,所以他们不再让他接近她了,”她说。但被害人父母决定不跟任何人说起强暴案。他们不相信警察会认真办案,也不相信加害者可能得到制裁,更害怕一旦左邻右舍知道,女儿的前途就毁了,长大后嫁不出去。
这名女学生2016年2月向人权观察表示,她很讶异姨妈跟她讲这件事,因为社区长辈大都说强暴儿童是不可想像的犯罪。但女学生说,她相信强暴儿童比长辈们所说的更常见。她补充说,她15岁时,父母警告她不可以靠近某个老伯伯的家,因为他曾因强暴孙女造成重伤而被家人断绝关系。当时,她母亲跟她解释什么是强暴,她才恍然大悟,自己6岁时也曾被帮忙照顾她的邻居强暴。“我正在玩洋娃娃,他说,我们来玩个不同的游戏吧。我只记得自己感觉痛苦不适。但他说,‘别担心,跟我一起倒数,只要再十次,十、九...,’”她回忆说。“我一直哭,说我讨厌他,但我爸妈不懂发生什么事。托他照顾我三次以后,我爸妈终于决定不再让我靠近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曾受到强暴后,女学生决定不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她担心被污名化,将来结婚会有困难。
“朝鲜政府不能继续否认国内的儿童性虐待问题,并确保幸存者能够得到完整的健康、法律与社会服务,不必担心污名化或报复,”罗柏森说。“儿童权利委员会应谴责平壤坐视这种可怕暴行持续发生,并要求朝鲜更加重视保护国内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