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運開幕式高舉火炬點亮聖火台的殊榮,照例都是保留給主辦國認為最能體現其卓越成就的人士。中國政府和2022冬季奧運會籌辦單位卻不作此想,硬要選擇迪妮格爾・依拉木江(Dinigeer Yilamujiang)擔綱。她所出身的維吾爾民族,正在遭受中國政府危害人類罪行的蹂躪。依拉木江的運動技能毋庸置疑——同樣毋庸置疑的是中國政府企圖傳達什麼訊息。
隨著本屆賽事落幕,奧運會的光芒必然因此失色,不僅因為中國政府的暴行,還因為它以醜惡姿態大肆誇耀自己的有罪無責。當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於2月28日召開,為維吾爾人燃起的火炬應在日內瓦發光發熱。
人權理事會和人權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人權高專辦),即聯合國以保護和促進世界人權為核心任務的兩大機構,早在幾年前就注意到北京對維吾爾及其他突厥裔穆斯林族群的迫害。各國新聞記者、外交人員和人權研究者也已將2017年以來的大規模任意拘留、酷刑、家庭離散、文化壓迫及其他人權侵犯載入紀錄。
部分聯合國人權專家和人權理事會成員國已不斷示警,並呼籲聯合國支持相關調查。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巴切萊特也在2018年首次要求不受限制進入新疆(通常稱為維吾爾地區),以便開展其辦公室在世界各地進行過的同樣調查。
北京一次也沒有接受。它一再對迫害的範圍和規模撒謊,拒絕允許獨立調查,同時脅迫或收買其他國家為它撐腰,抵制日益高漲的國際關注。中國外交官一邊重提獨立調查是干涉國家主權的過時論調,一邊卻支持聯合國對以色列和全球的警務種族歧視問題啟動調查。中國政府自2005年至今從未接受聯合國高級專員訪問。
由於無法進入中國——從緬甸到敘利亞,凡被聯合國指涉危害人類罪的國家總是拒絕來訪——人權高專辦開始遙距收集資料,並起草維吾爾人權侵犯的詳細報告。去年9月,巴切萊特說她的辦公室已經完成評估。12月,她的發言人表示將「在幾星期內」公布報告。
但這份報告至今仍深鎖在聯合國總部某個角落。如果中國政府不覺得這份報告有可能在北京冬奧會期間公布,現在奧運會既已結束,就更不需要擔心了。
對北京有罪免責的挑戰,應該來自整個聯合國系統,包括採納50位聯合國人權專家於2020年提出的呼籲,成立常設專責機構持續監測及報導中國人權狀況。也可以透過其他國家的檢察官,對中國當局的國際法罪行立案調查。有些國家已經制裁一些中國官員與實體,包含中共新疆黨委書記陳全國,以及新疆特有、與鎮壓關係密切的軍事經濟集團——新疆生產建設兵團。
挑戰也來自美國要求進口商證明其貨物非屬新疆強迫勞動產品的法律,以及有些企業在無法有效稽查的情況下悄悄將供應鏈撤出新疆。歐洲聯盟即將提案立法,要求企業負起盡職調查責任,以便預防及解決包括強迫勞動在內的供應鏈人權侵害。
然而對中國政府危害人類罪的挑戰也應來自高級專員巴切萊特。她未能緊急出手搭救幾百萬維吾爾人——以及中國各地無數遭政府壓迫之苦的人們——已使北京更加肆無忌憚,甚至公然在全球觀眾面前展示暴行還期待掌聲。隨著國家主席習近平將在2022年黨代會前一連串高級別會議中進一步緊抓政權,聯合國欲向如此強權問責只會面臨愈來愈大的挑戰。巴切萊特——以及聯合國——將留下怎樣的影響,全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