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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ember of the Papuan Student Alliance (AMP) holds a placard that reads “End racism against Papuan people” in Indonesian during a demonstration to commemorate the 62nd anniversary of the New York Agreement between the Netherlands and Indonesia in Bandung, West Java, August 16, 2024. © 2024 Dimas Rachmatsyah/ZUMA Press Wire/Shutterstock
  • 印尼政府在2019年巴布亞大學生受襲後持續鎮壓廣泛抗議活動,凸顯印尼原住民巴布亞人長期飽受種族歧視的問題。
  • 印尼安全部隊涉及任意逮捕拘押、酷刑、法外殺人和大規模強迫遷徙,但幾乎從未被追究施暴責任。
  • 印尼新政府應儘速檢討現行的西巴布亞政策,承認並終止政府長期以來對原住民巴布亞人的有系統種族主義,並追究侵犯他們人權的責任。

(雅加達)-人權觀察今天發表報告指出,印尼政府在2019年巴布亞大學生受襲後持續鎮壓廣泛抗議活動,凸顯印尼原住民巴布亞人長期飽受種族歧視的問題。有關當局應正視巴布亞人的歷史、經濟和政治怨懟,而非用叛國等罪名起訴他們行使言論、結社與和平集會自由等基本權利的行為,並應釋放所有被不法拘押者。

這份80頁的報告《「這不是種族主義,什麼才是?」:對印尼巴布亞人的歧視與其他人權侵害》發現,圍繞社交媒體倡議行動「巴布亞人的生命同樣重要」(Papuan Lives Matter)而發起的抗議活動,主要是針對巴布亞人遭受包括剝奪就醫和就學權利等人權侵害,以及和平倡導原住民巴布亞人佔多數的西巴布亞主權獨立。報告概述巴布亞運動者因參與抗議被定罪的案件,以及他們受到的無理指控。

「巴布亞人數十年來飽受種族主義和歧視,直到2019年爆發全面抗爭才引起印尼當局重視,」人權觀察高級研究員安卓斯・哈索諾(Andreas Harsono)說。「印尼政府應根據聯合國的多項建議採取行動,終止西巴布亞地區的人權侵害,並應允許國際監察員和外國記者進入該領域訪問。」

2023年6月至2024年5月,人權觀察與多名巴布亞人會面,討論他們日復一日遭受的歧視,並對參與2019年開始的「巴布亞人的生命同樣重要」運動而遭逮捕起訴的49名巴布亞運動者進行深度訪談。此外,人權觀察也訪談多名律師、學者、官員和教會領袖。

2019年8月17日,印尼安全部隊和一群極端民族主義暴徒衝進泗水一所大學宿舍攻擊學生。攻擊過程拍攝的影片——包含種族羞辱的內容——在社交媒體廣泛流傳,引發一場稱為「巴布亞人的生命同樣重要」的運動(受美國「黑人生命同樣重要」抗爭啟發)。印尼全國至少33個城市爆發示威。儘管示威活動大體上是和平的,但仍在某些地方導致社群衝突、縱火攻擊甚至死亡。

印尼警方和軍方使用過度武力並逮捕大批示威者,尤其是揮舉在印尼被視為非法的巴布亞獨立象徵「晨星旗」的人士。根據關注西巴布亞政治案件的網站《獄中巴布亞人》記錄,逾1,000人於2019年被捕,還有418人在2020年10月至2021年9月之間被捕。至少245人被定罪,包括放火罪109人。印尼懲治叛國罪的法律主要被用來對付爭取人權與獨立的巴布亞原住民。

人權觀察對印尼或任何國家的獨立運動不採立場,但支持人人有權和平表達包括獨立在內的政治觀點,不必擔心遭到逮捕或其他形式的報復。

2022年6月,印尼國會通過一部爭議法案,將巴布亞和西巴布亞這兩個省劃分成六個新的省分。根據巴布亞運動者的想法,人權觀察用西巴布亞來討論整個領域。許多巴布亞人認為,增設這些新的行政單位將引進更多非巴布亞移民,降低原住民巴布亞人在自己生活土地上佔到的人口比例。印尼當局已通過數十年來的移民計劃鼓勵並補助成千上萬非巴布亞移民家庭——印尼文稱為「外來者」(pendatang)——遷入西巴布亞,這些移民通常把原住民巴布亞人趕走,攫取他們的土地以供採礦和油棕種植園使用。

人權觀察表示,西巴布亞地方和中央當局在醫療服務教育方面歧視巴布亞原住民,偏袒移民。巴布亞原住民地區的醫療診所和學校都遠遠較少。當局也偏好聘用外來者擔任公家職務,不管是老師、護理師或軍警人員。同時,居住在印尼其他地區的巴布亞人在尋求工作、教育或住房時,也面臨歧視與種族刻板印象。

主持西巴布亞教育研究的馬諾夸里(Manokwari)巴布亞大學講師阿古斯・蘇穆勒(Agus Sumule)指出,農村地區的巴布亞原住民就學率大幅偏低,他還發現,在居民幾乎全屬原住民巴布亞人的中部高地(Central Highlands)竟連一所師範學院都沒有。他說:「如果這不是種族主義,我該叫它什麼?」

人權觀察還發現,警察對巴布亞運動者實施酷刑虐待,以及種族主義辱罵。2024年稍早上傳社交媒體的一段影片顯示,巴布亞青年德菲努斯・寇戈雅(Definus Kogoya)被反綁雙手泡在裝滿污水的油桶裡,周圍有三名士兵輪番殘暴毆打並以種族主義粗話辱罵他。

巴布亞獨立運動人士和印尼安全部隊之間的對抗加劇了西巴布亞人權狀況惡化。印尼安全部隊涉及任意逮捕拘押、酷刑、法外殺人和大規模強迫遷徙,但幾乎從未被追究施暴責任。獨派人士涉嫌殺害移民和外籍勞工,並於2023年將一名新西蘭機師擄為人質至今。

印尼總統維多多(又稱「佐科威」)2014年當選總統時,許多人曾期待西巴布亞實施人權改革。十年後,當他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總統任期進入尾聲,巴布亞卻幾乎原地踏步。普拉博沃(Prabowo Subianto Djojohadikusumo)領導的新政府將於2024年10月就職。人權觀察表示,新政府應儘速檢討現行的西巴布亞政策,承認並終止政府長期以來對原住民巴布亞人的有系統種族主義,並追究侵犯他們人權的責任。

印尼是多部國際人權條約的締約國,包括《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以及《消除一切形式種族歧視國際公約》。這些條約全都禁止基於人種、族群和宗教等各種歧視。人權觀察記錄到的歧視政策和實踐也足以構成侵犯原住民巴布亞人的醫療和教育權利。其關鍵標準之一是聯合國《原住民族權利宣言》,

「印尼當局應正視巴布亞運動者的要求,遏止對原住民巴布亞人的有系統種族主義,」哈索諾說。「印尼政府終究必須承認國際人權法適用於西巴布亞,並履行其對當地民眾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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