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訪問過一位阿富汗少女，她在2018年1月27日塔利班對喀布爾的自殺炸彈攻擊中奇蹟生還。那是一次駭人聽聞的致命攻擊：塔利班在一輛救護車中裝滿炸藥，把它開進喀布爾鬧區引爆，造成百餘人喪生。她因為恰巧拐進商鋪才保住一命。她對我說：「我以為我瞎了。鮮血從我頭上淌下，流進眼眶。⋯⋯滿街都是屍體。」
事後塔利班公開承認行凶，他們在數十年的叛亂中早已多次攻擊平民。
但那年犯下慘案的不是只有塔利班一方。他們的對手——伊斯蘭國武裝團體——也以學校和清真寺為目標發動大量攻擊，殺害數以百計平民，其中多屬什葉派和哈扎拉（Hazara）人。
而且2018年是9/11事件後阿富汗武裝衝突期間平民死傷最慘重的年度之一。為打擊實力日益壯大的塔利班，美國和阿富汗兩國政府大幅增加空襲頻率、放寬軍事交戰守則，導致平民死亡逾500人。該年4月，阿富汗政府空襲一所宗教學校造成逾30名兒童喪生、50多名兒童受傷。官員事後道歉，但無人受到法辦。
阿富汗警察和特種部隊也持續實施強迫失踨和酷刑，包括性侵兒童，加害者無一受到查辦。2018年還傳出多宗澳洲與美國特種部隊對阿富汗平民犯下即審即決及其他戰爭罪行的報導。
塔利班在2021年8月奪得政權以來，屢屢犯下即審即決和強迫失蹤，並實施嚴重限制婦女和少女權利的政策。塔利班迄未採取任何措施以杜絕前述重大人權侵犯，遑論追查和起訴加害人。
當美國和其他各國檢討本身在阿富汗衝突中的作為，以及國際刑事法院鍥而不捨調查發生在阿富汗的戰爭罪行之際，關鍵在於讓所有嚴重侵犯人權的加害者都受到追究。倘若究責工作侷限於衝突的其中一方，或忽略特定受害者所受到的損害，最終只會讓所有人的正義都無法伸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