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想到要参加《粉雄救兵》演出?
正是因为我在人权观察的工作经验,促使我参加《粉雄救兵》节目。
在人权观察,我曾访问许多被欺凌的日本LGBT青少年。最令我惊讶的是,很多LGBT孩子说,他们对於有关LGBT的人事物一无所知。自从参与这个研究计划之后,我一直期盼自己可以帮助这些孩子得到相关资讯。
在你为人权观察进行访谈时,有没有受访者曾向你出柜?
有一个跨性别男孩,而且是跟我同一个中学的学弟。研究小组到我的家乡去对他做了访谈,我常常[想到他]和他的遭遇。
看到家乡仍然存在这些问题,我很伤心。
谈谈你的节目吧。“神奇五人组”进门时,你是不是很惊喜?
对啊!那天我正在边听碧昂丝、边整理房间,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来造访,突然我听到有人用日文说“你好!”,转身就看到他们。我真是又惊又喜!而且,他们身上味道好好闻,这是你们在电视机前感觉不到的。
除了你提到对LGBT孩子的教育,还有别的理由使你想分享自己的故事吗?
在英国留学时,我曾多次为了自己的身分感到困扰——不是作为同志,而是作为亚洲人。我每天都要忍受[很多]微歧视(microaggressions)。等我回到日本,又因为同志的身分而继续受到微歧视。
以前我常常很难过,希望能找到学习榜样——白人以外的LGBT人物,但我一直找不到。
你希望孩子们看了你这集节目能学到什么?
我非常希望他们能感到自己并不孤独。在我小时候,我没有任何榜样,真的好绝望。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示范,让同志了解如何自由自在地追求幸福人生。
上节目让你最紧张的是什么?
我最担心的是节目播出后,观众有何反应。我非常享受整个拍摄过程,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剪辑,能不能得到大众接纳。还好,看过节目后,每个人都对我很好。
他们教你的事情,你仍然照著做吗?
我鼓励自己要保持下去。我真的比以前更有自信了。
所以你还是他们在节目中称赞的 “神奇的宽” ?
是,我觉得我是。我很喜欢我的新生活,以及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节目中,你好像很担心出柜可能影响到工作。你的同事们对你上节目有何反应?
有些同事看了这集节目以后,透过网路简讯给我支持。我觉得他们对我真好。比如说,我觉得最棒的是,他们没有公开或大声地说出来,因为他们怕意外把我出柜反而伤害到我。
其实我在公司没有隐瞒身分,但我平常很少跟同事谈论同志话题,因为我觉得这跟工作无关。但从他们看过节目后给我的回馈,我知道他们真的关心我。
你觉得日本LGBT人士的处境有在改善吗?
我认为有些进步。我跟著人权观察做研究的时候,我觉得当时新闻媒体才刚开始用适当的态度讨论LGBT议题。在那之前,LGBT人士总是被演艺圈当成笑料。但同时我住在东京,我觉得这里有许多朋友和家人的想法真的很开放,也许东京比较好一点吧。日本其他地方,特别是乡下,一定还有些孩子感到很绝望。我知道,因为我就是从乡下来的。
对於还没準备好向家人出柜的LGBT孩子,你有什么话想告诉他们?
LGBTQ的孩子如果能有家人的支持当然很棒,但有些人的家庭环境[不允许]。如果他们觉得自己还没準备好,我不会鼓励他们一定要出柜。
我很小的时候,很多年都不能上学,因为我每天都很忧郁,觉得活不下去。我想跟那时候的宽说,“你一定可以撑过去。” 同样的这句话,我也想跟所有现在还在受苦的LGBT孩子们说,但在今天的日本,我这样跟他们说恐怕是不负责任的,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亲人接纳。
我唸中学的时候,那时还没有智慧型手机,也没有推特和脸书,所以很难联系上跟自己一样的人。但现在,我相信不管初中或高中的学生都很容易联络上LGBT人士。所以,如果他们觉得无法得到家人的支持,还可以到其他地方去寻求支持。
在Netflix的这集节目中,你可以看到我的家人已经完全接纳我了。但作为男同志得到接纳的过程[曾是一段漫漫长路]。我做了努力,而且我相信他们也都做了努力。我们都花了很长时间试著互相理解。
你觉得日本还有哪些事情有待完成?
应该规定日本中小学校都要教导孩子有关LGBTQ的人物和议题。日本刚刚修改教育法规,尽管有人权观察和其他组织不断倡导,政府还是未能做出这种改革。我们要再等十年才能再次修改教育法规。
在我小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如果你知道如何说明自己的情况,我想你会更容易接纳自我。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使我感到前途茫茫。我希望孩子们能得到更充分的资讯,而且是正确的资讯。
如果学校不教,他们要怎么得到这样的资讯呢?
看我的节目吧!但说真的,我真的很喜欢Netflix,因为这个平台可以接触到一般人。他们只要打开Netflix看看这集节目,就可以了解事实,这真是太棒了。
你有想过《粉雄救兵》这一集对你的人生会有这样的改变吗?
在我那集节目播出后,好多人开始跟我交流。有一次我去参加新宿二丁目(东京LGBT集中区域)的碧昂丝之夜,活动结束后有个女生过来找我,我们谈到我的节目,她说那个节目好棒,甚至感动落泪。对人们的人生造成如此正面的影响,是我始料未及的。每次想到这件事,我也会热泪盈眶。
我十岁的时候常常害怕到不敢出门,但现在我竟能有这么大的改变,连我自己都无法想像,我希望其他人也能像我一样。
你觉得你可以对日本的LGBT儿童说些什么?
我想告诉他们,他们的痛苦不是来自他们自己,而是他们身处的社会。在《粉雄救兵》日本篇的各集节目中,我们看到许多主角如何因为自己[的某种特质]而自责,尽管他们原本不该如此。
我也曾经如此自责,所以我希望他们不要再这样对待自己。我们必须改变社会,让大家都能更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