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人權觀察今天表示,世界各國政府應致力施壓北京,在國家主席習近平下一任期尊重境內外人權。執政的中國共產黨預定2022年10月16日召開第20屆黨代表大會,習近平將在會中進一步鞏固權力,確保劃時代的第三個黨主席任期。
「習近平主席打破先例繼續第三個任期,對中國和世界人權來說都不是好兆頭,」人權觀察中國部高級研究員王亞秋說。「隨著中國公民社會活動空間進一步縮窄,國際社會必須採取相應行動遏制習近平的人權迫害。」
威權統治妨害人權的重要實例是,即便新型冠狀病毒已存在有效療法和疫苗,中國政府仍大幅加嚴新冠防疫措施,遵照「清零」政策對數以億計的民眾反覆實施無預警封控。
嚴厲措施阻礙民眾獲得醫療保健、食品和其他維生必需品。不明人數病患因與新冠病毒無關疾病被拒絕收治致死。某些大規模隔離點或被封控的居民樓有人跳樓身亡。封控措施還造成經濟損失,迫使企業縮小規模或倒閉,削減工作崗位和工資。然而,當局的封控和長期隔離等管制措施仍然毫無鬆動跡象。
自習近平於2012年底上台以來的十年間,當局逐步摧毀中國公民社會,監禁大量批評政府人士,嚴厲限制言論自由,並利用高科技對人民實施大規模監控。中國當局自2017年以來對上百萬維吾爾人和其他突厥裔穆斯林實行的文化迫害、任意拘留和其他人權侵犯,足以構成危害人類罪。在香港,中國政府於2020年實施嚴苛的國家安全法,有計畫地剝奪香港的自由。種種措施造成人民對政府問責無門,參與政府決策難如登天。
今年7月,中國16至24歲青年失業率上升到破紀錄的20%。國家統計局宣布2021年「靈活就業」勞工人口增至2億人,頓成輿論笑柄。網民指責政府歪曲事實,將缺乏就業機會和社會保障說成是個人的選擇。
人權觀察特別關注習近平不可預測的新冠防疫政策對於原本經濟狀況不穩定人群的經濟和社會權利有何影響,這些人在社會經濟不平等和歧視之下往往更容易遭受財務衝擊。
許多農民工已經陷入困境,因為對他們而言失去工作就沒有收入,除非已經參加社會保險,其保障範圍涵蓋患病、身心障礙、生育、工傷、失業等因素導致的勞動所得缺乏或不足。
「零工」經濟從業者通常沒有簽訂正式的勞動合同,因此雇主大多不會依照法律規定為他們繳納社會保險費。但企業通常不會因為欠繳社會保險費而受到處罰,因為地方政府在經濟發展考量驅動下長期對於企業欠繳行為不予嚴查。
2021全年領取失業保險金人數將近610萬人,但官方公布的城鎮失業人口約為2400萬人,這還不包括疫情導致不充分就業或休無薪假的數千萬勞工。
在雲南省邊境城市瑞麗,居民從2021年3月到2022年4月經歷了七次封控,共計居家隔離119天,只有接受強制核酸檢測時才能外出。在2500萬人口的商業中心上海,居民在3月至5月之間經歷了同樣嚴厲的封控措施。成都這個2100萬人聚居的城市在9月份被封控兩週。10月初,新疆當局在上次長達月餘的封控解除僅數週後,再度禁止居民離開自治區。拉薩當局則從8月開始實施嚴厲封控至今。
在中國各地,無數人在社交媒體上分享因經濟困難而無法獲得食物、醫藥和其他必需品的遭遇。許多人在疫情期間失去工作,同時蔬菜等各種食品價格又因封控措施而節節升高。
今年8月,大型外送公司「餓了麼」的一名機車外送員要求辭職並追討積欠工資,卻被公司扣薪,一時氣憤在配送站持刀自捅以示抗議。
9月,成都檢出多起病例而被封控期間,一名16歲女孩偷取鄰居外賣遭監控攝影機查獲。事後發現,這女孩工作的網吧被迫歇業,而她前一份工作的薪資也沒法拿到。另據報導,一名年輕男子在排隊做核酸檢測時暈倒,原來他失業後口袋空空,已經好幾天沒東西吃。
雖然類似報導在社交媒體上廣為流傳,但網路審查日益加強,意味這些故事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根據國際人權法,政府有義務保障人民享有社會安全與適足生活水準的權利,換言之,適足的食物與營養、健康與身心健全、淨水與衛生設備以及住房的權利應當受到保護,使每個人都能過上有尊嚴的生活。中國政府必須保障人人平等享有前述各項權利,不因性別、種族或民族、年齡或身心障礙等因素而受歧視。
中國的經濟衰退正導致原已嚴重受限的公民和政治權利受到進一步侵害,有關當局面對線上和線下抗議活動更多地採取審查、任意拘留和鎮壓措施。6月,河南大批民眾要求陷入財務危機的銀行返還其畢生積蓄,遭到公安流血鎮壓。當局還利用防疫APP偽造抗議人士的健康等級,以便限制他們的行動。9月,在中國-東盟衛生應急合作論壇直播期間,由於廣西東興遭長期封控的居民紛紛上網求救,當局便將在線評論功能關閉。
隨著中國公民要求政府為人權侵犯負責的管道越來越少,外國政府和多邊機構必須加強人權保護措施,例如呼籲釋放在押人權活動人士,投資開源技術協助中國人民繞過審查制度,以及禁止輸入中國強迫勞動產品。在中國營運的外國企業應實施人權盡職調查並公布結果,以確保其營運符合《聯合國工商企業與人權指導原則》。
「中國侵犯人權且普遍不受歡迎的清零政策及其對經濟的影響表明,政治權利和經濟權利是緊密關聯的,」王亞秋說。「一個對權利被剝奪的公民享有不受問責權力的政治領導人是危險的,不僅危及中國,也危及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