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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勉强签订的脆弱停火协议下,政治和族群紧张情势急剧升高,数以万计人民仍在遍布全国的联合国营区寻求庇护,南苏丹正面临极其严重的危机。

在12月15日晚上,该国两大军事将领兼政治领袖──总统萨尔瓦・基尔(Salva Kiir)和前副总统芮克・马查尔(Riek Machar)──互相争执引发武装冲突,一方是支持基尔及现政府的部队,另一方是効忠马查尔的反对派武力。起于首都朱巴(Juba)的暴力对抗,迅速向南苏丹东部各城镇蔓延。

这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蕴酿已久,但在去年7月基尔将包括马查尔在内的整个内阁解散后,以及执政党苏丹人民解放运动(Sudan People’s Liberation Movement,简称SPLM)党大会延宕至12月召开的过程中,情势逐渐沸腾。

马查尔已宣布将于2015年出马竞选总统,他和盟友们(其中三人也宣称将参选)一直公开挑战基尔的党主席地位及其日趋压迫性的领导。就在他们联手杯葛SPLM党大会的数小时后,总统卫队──又名猛虎师(Tiger division)──的士兵突然为不明原因互相开火。

基尔出身于南苏丹最大族群丁卡(Dinka)部落,马查尔则属于该国第二大族群努尔(Nuer)部落,当朱巴冲突乍起,迅速引发骨牌效应,导致军中努尔将领叛变,亲政府部队和叛军在几个重要城镇爆发战斗。

12月16日,基尔指控马查尔阴谋政变,拘捕疑为其盟友的11名人士,其中七人最近已获释。朱巴街头的暴力行为带有危险的族群意涵,政府军中的丁卡族部隊公然以努尔人为目标,包围居民区进行逐户搜查,残杀许多平民。

在我最近造访南苏丹旅程中,一位刚受枪伤而卧床的34岁公务员说,在12月16日下午,丁卡族政府军在路上拦查他和友人,将他们带到朱巴郊外古德勒(Gudele)的一所军警设施,关进一个上锁房间,里面挤著大约200人,然后持枪从窗口扫射他们。

“我中枪倒地,”他回忆说,“其他人倒在我身上。”他等到夜幕低垂后摸黑逃出。还有些幸存者被翌日抵达现场的另一支部队救出。

在接踵而来的战斗中,两个族群的平民都成为攻击目标。在乌韦勒(Awerial)乡,我遇到数万名为逃避叛军──包括支持马查尔的凶残部队“白军”(White Army)──攻击而逃出博尔(Bor)镇的丁卡族人。我和其中一些人谈话,他们向我描述如何惊险逃脱努尔族部队的烧杀掳掠。有些人说,他们看到满街死尸。还有数千人藏身在尼罗河沿岸的泛滥草原中。

正义应立即伸张

过去六周的冲突已在丁卡和努尔之间播下互不信任的种子,导致南苏丹政治菁英的两极化(尽管不全然依照族群界限),在大上尼罗区(greater Upper Nile)各社群之间制造巨大混乱。已有数千平民死亡,逾40万人逃离家园,近7万人忍受脏乱环境住在全国各地的联合国营区。

唯一让人感到希望的是,这为南苏丹领袖们提供了一个告别过去的机会──借用一位国会议员在朱巴所说的,可以将整个政府“砍掉重练”。但无论目前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举行的和谈能够达成何种政治解决方案,当务之急是对动用暴力者追究责任。

过去南苏丹在这方面并没有良好纪录。在最终导致南苏丹独立建国的漫长内战中,许多对平民犯下的严重暴行很少或未曾得到司法正义。2005年为结束内战而与喀土穆签定的和平协议中,没有任何追究责任的条款,乃致满手血腥的领导们仍旧安坐大位。
独立后的政府也没有将司法正义视为优先,坐视各社群继续使用暴力而能免责,例如琼莱省(Jonglei State)反覆发生的攻击与反击已夺去数千人命。

非洲联盟已决定成立一个委员会,调查此次危机自始至今的人权侵害,这是好的开始。如果真能保持独立、公正、适当授权、任用专家并且资源充足,它将展现高度重要性。

然而,尽管非洲联盟曾参与別处的调查委员会,对于主导這种工作仍缺乏经验。在南苏丹派系林立、凡事各说各话的政治环境中,札实的事实发掘和调查是不可或缺的,不仅要做出公正纪录,更要为后续措施打好基础。由于某些非洲政府对这次危机具有利害关系,该委员会更必须适度超脱于非洲联盟内部的政治角力。

时间是关键;每过一天,社群之间便多一分对立,证据将日渐流失,记忆将日益模糊。非洲联盟应该确保该委员会获得明确授权,对双方指控的侵权案件均予充分调查,指出加害者并做出建议使其负责,包括移送刑事侦办及/或使其丧失参加选举的资格。该委员会应乐于接受联合国给予协助,后者具有在危机状况中操作调查委员会的丰富经验与专业人材,委员会并应迅速做出安排以保存当地联合国工作人员既已收集到的证据。

南苏丹的领导人们有机会揭开历史新页,但这需要勇气与决心。他们应该拒绝任何特赦要求,对一切调查充分合作──即使这意味现任领导人们必须屈服于一种他们无法掌控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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